凤鸣|发挥深港聚合优势 探索安全可持续发展新模式

编者按：11月24日，由深圳市工商联、粤港澳大湾区研究院指导，凤凰网、凤凰都市传媒、湾区招引平台联合主办，厚工坊酒业冠名的第四届“湾区会长大会”在深圳举行。近300位商会、协会及校友会的会长和社会各界嘉宾齐集一堂，围绕“共建、共享、共富、共强”聚焦未来，共同探讨时代新机遇，激荡创新智慧，促进跨会合作，为湾区的未来发展提供更多新思路。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室特约研究员、深圳市决策咨询委员会金融专家组副组长林居正先生受邀在“看未来”环节发表主旨演讲，本文根据演讲稿整理，以飨读者。

文|林居正（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室特约研究员、深圳市决策咨询委员会金融专家组副组长）

当前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深港融合发展是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重中之重，也是突破改革深水区、无人区的突破点和关键抓手，就未来十年，深港融合发展路线图，交流如下几点看法。

携手|发挥湾区优势 深港聚合推动高质量发展

深圳与香港作为改革开放的重要贡献者和实践者，融入了粤港澳大湾区和先行示范区的“双区”战略，推动着“一国两制”事业发展的新实践，其在改革开放中的重要性绝不亚于其他任何区域。同时，深港作为对外最开放、最具创新引领力、市场化程度最高的地区之一，作为当前中国科技创新的前沿阵地，义不容辞地承担起推动改革开放的重大使命。因此，深圳没有任何理由不继续勇当尖兵、不继续改革开放创新。香港也必须正视当前面临的挑战和重大机遇，进一步解放思想，积极携手深圳砥砺前行，共创更加美好的未来。

纵观历史，在改革开放之初，广东的老书记习仲勋先生就已经进行了高屋建瓴的谋篇布局。习仲勋先生指出，改革的节奏不是小搞、中搞，而是要大搞，快搞；改革的策略不是一哄而上，而是根据各地方的特点，让有条件的地方先行一步；而先行一步需要中央更大的支持，同时多给地方处理问题的机动余地，不能有太多条条框框的限制，否则“先行一步”也将成为空话。

对此，有如下一些建议：

中央赋予深港融合发展更大的创新空间和独特策略，让有着优良创新传统、强大的综合实力、充满活力的深圳，联合具有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的香港，实现更快更好更大地发展，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和社会福祉，更好拉动大湾区经济快速发展，并回馈和服务全国共同富裕的大局。

对于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国家战略、重大规划，为了提高效率、更好地贯彻实施，建议全国人大或者全国人大常委会授权国务院相应地予以立法，做到“国规法随”。

探索进一步改革开放和先行一步的创新政策，同时要因地制宜地赋予深港融合更多的空间和机动余地，而不是搞各地政策的平均和平衡。同时，根据国家改革开放战略梯度的布局，以及各地发展需要，对于经多年试点的有效政策，建议分层级、分步骤在不同区域进行复制、推广、应用，缩短审批流程。

分析|正确认知优势互补 探索深港安全可持续发展新路

在深港融合发展中应当全面客观看待深港两地的优势与短板。

香港是大家公认的国际金融中心、国际贸易中心、国际航运中心，但通过深入分析后可以看出，香港国际中心的根基并不牢固。以金融业为例，一是香港以外资金融机构为主，缺乏大型本土金融机构，其金融系统更多地是为外资服务，香港入选世界500强的金融机构都不是香港本土成长的金融机构。相比较而言，深圳入选世界500强的平安集团、招商银行都是本土民营金融机构。尽管深圳上市金融机构的数量仅为香港的十分之一左右，但深圳上市金融机构营业收入和利润却是香港的2-3倍，这反映了香港本土金融机构规模相对偏小、盈利能力相对偏弱的特征。

二是内地企业已经在香港资本市场发挥了核心作用，而香港本地企业对于资本市场的贡献日渐式微，无论是内地企业总市值、数量以及内地企业赴港上市的IPO数量和募资金额都占据了主导地位。

三是作为主要结算货币的港币，体量相对小，功能有限，易于成为国际游资攻击的对象，且，外资持股的汇丰银行和渣打银行累计港币发行量占比超过70%。相比较而言，人民币在自主发行权、对外支付能力、调节国际收支和稳定汇率等方面，相对于港币拥有绝对优势。

当然，香港也具备内地城市无法比拟的优势，一是体现在对全球资本的吸引力，是全球领先的离岸人民币中心和财富管理中心；二是在于其软环境，包括与国际接轨的制度体系、法治体系、税收体系等。

总之，深港两地的合作需要建立在全面客观分析两地优势短板的基础之上，并正确认知，近十年以来深港两地竞争力所发生的根本性变化，从而使两地能够务实且自愿地开展合作，避免零和游戏，真正实现强强联合和优势互补。

综上所述，香港经济金融增速的放缓主要源于其缺乏实体产业根基以及高度国际化和过度依赖外资外企导致的金融脆弱性。因此，解决香港发展问题不能单纯依靠拓展香港物理空间的飞地模式，继续走过去发展的老路，而是需要探索一条安全、可持续发展的新路。

布局|探索深港融合发展新模式 关注金融安全与人民币运用

短期来看，深港融合发展重点在于：第一，深港两地共同打造融资租赁发展高地；第二，以期现市场联动打造全球大宗商品定价中心；第三，共建国家级科技金融改革试验区；第四，共建国际化的保险市场和国际一流的大型金融机构；第五，推动深港两地交易所交叉持股和数据要素跨境交易等。

中长期来看，可以重点布局三大融合发展路径。

一是大胆探索深港融合发展的新模式。前不久，国务院印发《河套深港科技创新合作区深圳园区发展规划》，加之深圳前海的扩区和跨境金融创新，深圳已经在跨境合作区建设方面走在全国前列。然而，现有的深港合作区更多地是聚焦自身发展问题，强调“一区两园”的发展思路或是“双轨制”的发展模式，可能引发两地对利益分配、决策机制等方面的分歧，进而对合作区建设的效能产生不利影响，也较难从根本上解决香港的产业根基问题。因此，可以大胆探索“一区一园、一锅做饭、利益共享、做大增量”的合作新模式，采用统一的、国际最优越的税制制度、人才制度、知识产权保护制度体系，使合作区变成一个不分你我、利益共享的整体。“一区一园”模式注重将深圳的产业优势与香港的软环境优势相结合，鼓励耐心资本、产业资本的引入。同时，强调做大增量原则，鼓励深港两地优质成熟企业在合作区发展新业态、拓展新业务、扩大再生产，改变过去各自为政甚至暗自竞争的格局，使合作区快速产生经济效益、创造社会福祉。

二是使深港两地在维护金融安全尤其是中国海外资产安全上发挥更大作用。伴随着硅谷银行、瑞士信贷等一系列银行破产或面临流动性风险，全球爆发金融危机的风险大幅上升，中国海外资产正面临严峻的安全问题，甚至可能对国家安全造成冲击。因此，在外部风险事件尚且可控的情形下，必须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充分关注中国海外资产的安全性，有序推动海外个人资产和企业资产向粤港澳大湾区回流，并探索将香港、深圳等有条件的地区打造成为全球资本集聚和保护的高地。为了实现该目标，一方面，我们需要以更为积极开放的姿态吸引国际资本，推动制度型、要素型开放以及金融规则、标准逐步与国际接轨。另一方面，香港可以积极抢占全球资本集聚中心的高地。香港是全球领先的财富管理中心，也拥有国际竞争力的税收优势、高度自治的立法优势以及离岸人民币中心的货币优势。因此，在全球资本亟需寻找新的避风港的背景下，同时也为了避免中国境外资产被西方国家收割，香港可以探索出台专门的法律，参照瑞士的模式对境内外合法资产的安全性和隐私性进行保护，以此吸引境外资金向香港和内地中资金融机构集聚。

三是推动人民币在深港乃至大湾区的全方位应用。人民币国际地位提升和全球去美元化加速是大势所趋，而人民币国际化的核心不是单纯提升人民币跨境交易结算的规模，而是使全球持有更多以人民币计价的资产，包括股票、债券、大宗商品等资产，就如同全球持有大量美债和以美元计价的石油一样。只有这样，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话语权和定价权才能得以提升，人民币也才能逐步真正成为不可替代的国际货币。可以探索在深港乃至大湾区范围内全面推行人民币计价，尤其是加强人民币在香港金融市场发行、交易中的应用，从而使国际资本通过香港市场加大对人民币资产的配置，提升对人民币资产的交易结算需求。同时，加强深港数字人民币的应用，抢占数字金融发展高地，加快交易结算相关的基础设施建设，降低对SWIFT体系的依赖性，并鼓励“一带一路”合作伙伴率先接入系统进行人民币结算。

作者简介：

林居正

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室特约研究员，深圳市决策咨询委员会金融专家组副组长，深圳市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原领导班子成员、副巡视员，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客座教授，深港合作战略研究知名学者